宇凯房间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妈妈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进来，借着窗外的光看清他趴在膝盖上的样子，脚步顿了顿。
“怎么不开灯？”
她把牛奶放在书桌角，伸手摸到开关，暖黄的光一下子填满了房间。
看清宇凯校服后襟上的灰印和眼角未干的红，她的声音放得更柔了：“在学校受委屈了？”
宇凯没抬头，肩膀绷得紧紧的。
妈妈没再追问，只是蹲下来，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像他小时候摔疼了那样。
“先把牛奶喝了，凉了就不好喝了。”
爸爸这时也走进来，手里拿着刚洗好的苹果，看到这情景，把苹果放在牛奶旁边，没说话，只是往宇凯书包那边瞥了一眼——他瞧见了那本卷着角的练习册，也瞧见了宇凯袖口隐约露出的红痕。
等宇凯慢慢抬起头，眼圈红红的，嘴唇抿成一条线，爸爸才开口，声音不高却很稳：“有人欺负你了？”
宇凯点点头，眼泪又要涌上来，哽咽着说：“我只是……只是不想他们欺负同学来着的……”妈妈抽了张纸巾给他擦脸，指尖带着点凉，却很轻：“咱们凯凯是善良的孩子，懂得保护别人，这没错。”
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点坚定，“但善良不代表要受委屈，被欺负了，要告诉爸爸妈妈，也可以告诉老师。”
爸爸坐在床沿，拿起那本练习册，慢慢抚平卷起来的边角：“明天我送你去学校，跟老师聊聊。
但更重要的是，你要记住，善良要有底线，不能让人觉得你好欺负。
下次再有人找事，不用怕，先保护好自己，回来跟我们说，我们永远在你这边。”
清晨的校门口挤满了穿着蓝白校服的学生，自行车铃声和喧闹声搅在一起，宇凯跟在爸爸身后，低着头踢着路边的小石子，昨晚想好要跟老师说的话，在喉咙里滚来滚去，总也落不下来。
“别怕，等会儿我跟王老师说清楚。”
爸爸侧过头拍了拍他的后背，正想说什么，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人群像被劈开的水流般往两边退，几个男生勾肩搭背地堵着一个高个子少年，为首的染着黄毛，语气冲得很：“听说你就是魏子路？
从三中转来的那个？”
宇凯下意识地停下脚步，顺着声音望过去。
被围住的少年穿着和他们一样的校服，却把袖子卷到了肘部，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左手手腕上有道浅浅的疤。
他没说话，只是抬眼扫了黄毛一眼，那眼神冷得像淬了冰，让喧闹的空气都滞了一下。
“我兄弟在三中被你弄进医院了，你以为转学到这就完了？”
黄毛往前凑了一步，伸手想去推他。
就在这时，魏子路动了。
动作快得让人看不清，只听见“咔嚓”一声闷响，接着是黄毛撕心裂肺的惨叫——魏子路攥着他伸过来的手腕，反向一拧，另一只手按着他的肩膀往下压，膝盖在他胳膊肘上轻轻一顶，整套动作干净利落，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手不想要了？”
魏子路松开手，黄毛抱着变形的胳膊瘫在地上，脸色惨白，周围的人吓得不敢出声。
他看都没看地上的人，抬脚往教学楼走，路过宇凯身边时，目光在他脸上顿了半秒，像是认出了昨天那个被欺负的男生，又像只是随意一瞥。
宇凯的爸爸把他往身后拉了拉，眉头紧锁：“这孩子……下手也太狠了。”
周围的议论声像潮水般涌上来：“他就是魏子路啊？
三中那边都说他把人胳膊打断了，对方家里是混社会的，他才被迫转学的！”
“听说他帮兄弟出头，首接把对方老大的手废了，硬气是硬气，就是太敢打了……以后在学校怕是没人敢惹他了吧？”
宇凯的心跳得飞快，一半是吓的，一半却有种莫名的震动。
他想起昨天自己被推搡时的无力，再看看魏子路刚才那副“谁也别想挡路”的样子，喉咙突然有点发干。
爸爸拉着他往老师办公室走，边走边叹气：“这种解决方式可不行，太冲动了……”宇凯没应声，眼睛却不由自主地追着魏子路的背影。
那个背影在攒动的人群里格外显眼，挺首的，带着股生人勿近的狠劲。
他突然想起昨晚自己问的那个问题——善良就该被欺负吗？
现在他好像看到了另一种答案，一种带着血腥味，却足够有力量的答案。
只是这答案太锋利，让他既觉得害怕，又忍不住想靠近。
教学楼的阴影落在他脚上，宇凯吸了吸鼻子，把爸爸的手抓得更紧了些。
他不知道，这个刚转学来的狠角色，会在他接下来的日子里，掀起怎样的波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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