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强，你和公司签了保密协议，出去乱说话，我可是会追责的。”
赵总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像猫戏弄爪下的老鼠。
我看着她这副有恃无恐的嘴脸，反而气笑了。
保密协议？不过是压榨老员工的最后一块遮羞布。
谈判彻底破裂。
走出办公室，我摸出手机，找到前老板的微信。
这是我对公司残存的最后一点幻想。
一听说我的情况，他立刻打电话给我。
“强子啊，你别急，我帮你去和总部说说！”
然而这线微光，在三天后彻底熄灭。
“强子啊，”她声音透着无奈，“赵总他是总部董事长的小姑子，我的话不管用。她还说你……仗着资历老，不服从管理。强子，听我一句，十万就十万吧，好歹落袋为安。”
挂了电话，耳朵里嗡嗡作响。
十年奋斗，就换来句不服从管理？
我坐在工位上，还没从这彻骨的凉意中回过神，赵总的内线电话又像鞭子一样抽来。
“小王啊，考虑到交接问题，你得留下，无偿帮衬三十天，把所有流程教会新财务。”
她顿了顿，加重语气。
“不然这十万块赔偿金，你也别想顺顺当当拿走。”
无偿打工三十天？
我气血上涌，差点当场骂出来。
但想到税务局那边公示期没结束，现在撕破脸，这蠢货万一得了消息去举报，哪怕查无实据，也足以在我的档案上留下污点。
小不忍则乱大谋。
“好。”
这声“好”，不是屈服，是我正式踏入猎场的宣告。
无偿打工的第一天，赵总把我叫到储藏室，指着半屋子积满灰尘的纸质凭证。
“把这些018到0年的，全部按日期重新分类装订。今天下班前弄完。”
我什么都没说，挽起袖子就开始干。
下午我觉得冷，想开空调，行政小姑娘跑过来，一脸为难。
“强哥，赵总特意交代了，说开空调会让档案室变干燥，容易引发火情，所以……”
我看着小姑娘躲闪的眼神，什么也没说，只是默默裹紧羽绒服。
然后我悄悄掏出手机，开始对着有问题的地方，拍照留档。
第二天的部门周会，赵总坐在主位，对着几个新人高谈阔论。
“做财务一定要与时俱进，不能抱着老资格、老方法混日子。”
她眼神不经意地扫过我。
“有些同事啊，干了十年，思路还是土办法，你们以后多跟我学，别被带偏了。”
每一个字都狠狠扎着我的心。
我攥着笔，没反驳。
周五晚上，部门聚餐。
说是欢送我，气氛却诡异得很。
新人小周主动站起来给赵总敬酒，声音甜得发腻。
“赵总，以后您可得多带带我们！我们一定好好跟您学！”
她话锋一转，眼风扫过我。
“可不能像强哥那样，死脑筋，认死理，到头来，连自己赔偿金都拿不全……”
满桌子的人跟着哄笑起来，那笑声尖锐刺耳。
这是什么很光荣的事情吗？
我着实有些难堪，便放下筷子，扯出一个笑。
“我去下洗手间。”
躲进隔间，我反锁上门，靠在冰凉的隔板上。
深吸几口气后，我摸出手机。
屏幕亮起，跳出了税务局发来的正式录用短信。
海宁市税务局尊敬的王强：您已被我局正式录用，请于4月1日凭本短信报到。特此通知。
4月1日。愚人节。
刚好是这无偿帮衬期结束的第二天。
一股巨大的、几乎要冲破胸膛的畅快感席卷了我。
好啊，不是喜欢让我无偿帮忙吗？
我就用这最后三十天，好好帮你整理一下，你这些年亲手埋下的所有雷。
现在开始，这个游戏怎么玩，由我说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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