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我…我没有要…”那两个字苏屿实在说不出口,他低下头道歉。
苏家与江刘氏没有任何人告诉过他不能这样做。
江绥本来还有几分被打扰了休息的火气在,看见苏屿那张跟纸一样苍白的脸,责怪的话也说不出了。
苏屿到底要小上几岁,没有人教,哪里知道这些弯弯绕绕。
…
这几日江绥带来的热闹足够京城的人津津乐道一阵了。
先是伤了女皇派过来的男侍,硬要坐马车回城,后面又是姐姐丧期,在外面胡乱喝花酒。
至于她跟小郎君说得那些荒唐话,早就被江刘氏压得死死的,知道多的奴仆就被乱棍打死,知道的少的奴仆就是打一顿,送到偏远的地方发卖。
江刘氏虽是不喜欢那小郎君,可是真得涉及到江家表面上的面子,他也是不敢松懈半分。
那天本是她要将小郎君送给回苏家待嫁富绅,为了谨慎,江刘氏特意带的都是他的亲信。
但是为了妹妹调戏姐夫这种笑话压下去,江刘氏还是狠下心,将那日的侍从都打杀了。
这对他造成的损失太严重了。
以至于他现在看苏屿更不顺眼了,钱没捞到,却还平白无故地损失了一些人。
江绥回来了,主事的自然就变成了江绥。
关于她的流言忒多,不少人等着看这个在边疆长大的二小姐的笑话。
但是江绥又岂是能如她们愿的人,她们心底里想些什么,江绥清楚得很。
真正的待人接客上面,江绥做得也让她们挑不出错来。
待最后一个官位高些的大臣离开,江绥才松了口气。
她脱了丧服,进入了内室。
如今天色已经接近黄昏了,也不会有什么人再来了。
今天是守灵的第十天。
她的祖母因为有从龙之功被封为江侯,当今的圣上在她姐姐诞下后,就命令她的母父前往封地,她的姐姐则作为世女,留在了京城。
女皇很喜欢她姐姐,常常派人将她姐姐接到皇宫里待着。
是以有不少传言声称女皇疼江世女甚至盛于疼皇女。
活着的时候,女皇的赏赐就流水般的送到江府,现在江禧死了,女皇更是亲自下旨要按王侯的礼制办理葬礼。
如此以来,停灵的时间就格外得长了些,要足足停够二十八天才能下葬。
也就是说江绥起码要在京城呆够一个月。
“他今日听话吗?可有闹着要出院门?”
江绥净了净手,坐在书案前,看向邱泽。
江绥回来之后为了省事,将原本江刘氏负责的事情命邱泽接管了。
对外就称江刘氏累病了,小郎君则是在伺候着他。
江刘氏生气虽是生气,可是手里的人折了大半,江绥到底还是现在江家这辈唯一的女子,妻死从女,他并不能违抗江绥的话。
至于小郎君则是被江绥锁在了院子里,不让出来守灵,更不许出院门。
江绥此举其实是存了些报复的心思的,毕竟说到底,她还是不喜欢这个拖了她姐姐后腿的所谓的姐夫的。
没想到这人如此的懦弱胆怯,她将他关起来,竟是一句话都不敢多说。
“没有…”邱泽摇了摇头,想了想那边男侍禀报过来的消息,才又开口道,“白天似是还没表现出来,倒是晚上…似乎总会偷偷的哭…”
哭什么?
又没少他吃,更没少他穿的。
江绥揉了揉眉心,不自觉地想到那日小郎君坐在桌子上颤巍巍落泪的模样,那张脸长得漂亮,哭起来确实有几分招人疼爱。
不过这几日江绥忙得很,疲乏之间也懒得去想太多。
这几日她已经想好了如何处置他了。
若是他聪明一点也就罢了,等她走后,与江刘氏一起留在江家也不是不可以,可偏偏又是个单纯又胆小的,偏偏又长了一张这样漂亮的脸。
江绥怎么想都觉得苏屿继续留在江家,非给江家带来大麻烦不可。
毕竟,江绥可没有她姐姐那样的好心肠,并不会看着苏屿可怜就将他留下。
“等姐姐丧礼结束后,就将他送回苏家吧。”
这样徒有美貌却没能力自保的男子,只会给江家招来麻烦。
“可以倒是可以…”邱泽跟着江绥一起长大,自然很轻易地就明白了江绥的意思。
“那苏家似乎也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将那小郎君遣送回去恐怕没多久不是被送出去就是被搓磨死了。
江绥将笔放下,纸张上赫然是一个弃字。
“没有我姐姐,他三年前就死了。”
江绥连头都懒得抬。
邱泽没接话,心中却已经了然江绥话中的意思。
多活三年,已然够久了,至于之后,都要看这位小公子自己的造化了。
世女因为多年卧病于床,天然的与人不亲近,但却着实有一副好心肠。
而二小姐,纨绔名声在外,出了名的荒唐,但是做事却从不手软,否则也不会连女皇身边的人都敢打。
邱泽与江绥一起长大,对江绥最是了解。
听到江绥这么说心里也已经清楚,现下苏家那位小公子的命数已经定了大半了。
…
夜间。
江绥洗漱妥帖后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现在睡得是她姐姐的房间,也是曾经小郎君居住的屋子。
但是姐姐死后,江刘氏就逼着小郎君搬出了这个屋子,搬到府里最偏僻的小院子去。
口口声声死了妻主的人就不能住在主屋里。
江绥虽然不在京城心里也清楚,哪里能有这么荒唐的规矩,分明就是江刘氏存心欺负苏屿。
原本江绥是自信她在这里,手底下并不会有什么欺上瞒下的事情。
但是她现在躺下来想就忍不住怀疑莫不是苏屿现在当真是吃不饱穿不好,才每天半夜偷偷躲在屋子里哭。
万一那些下人不知道轻重,知道她跟江刘氏一样不喜欢苏屿,故意给苏屿使绊子呢。
江绥本来不打算管,想到人现在还在江府,而且那些人是在她的手下,未免显得她有些狭隘。
思来想去,江绥还是决定要自己过去一趟看看,瞧瞧苏屿究竟是为什么在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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