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太心急，也许是白天被催债短信搅得心神不宁。
在一个没有红绿灯的十字路口，为了抢时间，他猛地左转……刺眼的远光灯像一把利剑，穿透镜片，瞬间将他整个视野变成一片炫目的、无法分辨形状的惨白光爆！
“吱——！！！”
轮胎与地面剧烈摩擦的尖叫，撕裂了夜空。
周小白只来得及感觉自己的身体飞了出去，头盔重重地磕在地上。
……不知在黑暗中漂浮了多久，周小白似乎恢复了一丝意识。
他发现自己仿佛置身于一个奇异的数据海洋。
以往手机上那些冰冷抽象的红绿K线，此刻竟然像他近视眼看到的夜间灯光一样，开始活了过来。
它们不再是僵首的线条，而是变成了流动的、边缘带着毛茸茸光晕的色带。
红色的下跌曲线，像一滩滩泼洒开的血晕，散发着不祥的气息；而绿色的上涨轨迹，则如同雨后的春草，闪烁着充满生机的、毛茸茸的绿光。
这些光带彼此缠绕、碰撞，编织出某种蕴含着未来信息的、动态的图案。
他感到自己的头颅内部在发热，在重组。
他那双习惯了在模糊中寻找焦点的近视眼，似乎与某种更深层的信息感知能力连接在了一起。
在一片混沌的视野边缘，一条微弱得几乎看不见的、散发着淡金色光晕的轨迹线缓缓浮现。
这光晕，就像他晚上看路灯时看到的那圈光晕一样，柔和而模糊，但却清晰地指向一个方向……他隐约意识到，这场车祸，似乎将他作为近视眼的视觉缺陷，逆转成了一种窥见未来金融数据流动的……超能力？
周小白感觉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由红绿光晕组成的混沌海洋中挣扎。
那些光晕，就像他重度散光时看到的夜景，只是更加疯狂和抽象。
下跌的血红色光晕如同旋涡，要将他吞噬；上涨的翠绿色光带则像诱人的藤蔓，在他眼前摇曳，却始终隔着一层毛玻璃，看不真切。
他感觉自己正在这片信息的湍流中下沉，耳边是K线图崩溃的尖啸和催债电话的忙音混合成的噪音。
……“滴答……滴答……”有规律的声音像锚点，逐渐将他从混沌中拉回，是心电监护仪的声音。
周小白试图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斤。
每一次尝试，都牵扯着太阳穴一阵剧烈的、类似用眼过度后的胀痛。
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个即将爆炸的光球，里面塞满了混乱不堪的视觉残留。
“水……”他终于挤出一个的音节，喉咙干得像被砂纸磨过。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靠近，接着，一股温和的力量轻轻托起他的后颈，一个冰凉的杯沿碰到了他的嘴唇。
几滴温润的水流入口中，仿佛甘霖。
他努力聚焦视线，眼前先是出现一片模糊的白色轮廓，然后渐渐清晰。
一张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清澈眼睛的年轻脸庞映入眼帘。
护士的眼睛很好看，睫毛很长，眼神里带着职业性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你醒了？
感觉怎么样？
这里是市三院，你车祸受伤，己经昏迷一天一夜了。”
护士的声音轻柔，像羽毛拂过。
周小白想动，却感觉全身像散了架，尤其是头部，一动就嗡嗡作响，眼前的护士形象也开始晃动，边缘泛起细微的、类似近视散光的光晕。
“头……很痛……看东西……有点花……”他断断续续地说，这不仅仅是外伤的痛，更像是在网吧连续包夜三天后那种眼球要爆掉的酸胀感。
“嗯，脑震荡的后遗症，加上你可能本身视力就不太好，会出现短暂的视觉模糊和畏光，这是正常的。”
护士熟练地调整着输液管的速度，动作轻柔，“我姓苏，苏晚晴，是你的责任护士。
有什么不舒服，随时按这个呼叫铃。”
她指了指床头的按钮。
“谢……谢谢。”
周小白看着她胸前的护士牌，上面的字在他眼中也是带着淡淡光晕的，需要努力对焦才能看清“苏晚晴”三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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