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带着凉意，吹不散周若虚心头的凌乱。
他看着前面那个自顾自走着的背影，想起她方才徒手抵挡他掌心镇魂符的样子，仿佛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蚊子。
那可是他们玄门最强的镇魂符啊！
她和玄门老祖到底有何渊源？
难道曾是老祖的手下败将？
“唉。”
周若虚认命般地叹了口气，小跑着跟了上去。
“那个……姑娘，请这边走。”
他引着路，心里五味杂陈。
这算怎么回事？
引“邪”入室？
周若虚租住的地方也在这城中村里，距离烧烤摊不远。
这城中村名字倒是挺大气——吉祥村。
只是环境与名字毫不相干，狭窄的巷道两侧电线交错，墙壁上贴满了密密麻麻的小广告，还有各种难闻的气味混杂在一起。
最终，他们来到一个锈迹斑斑的铁门面前。
“吱呀——”周若虚掏出钥匙打开门。
东方净眼前一亮，门后竟然有一个独立的小院子！
再往里走，就是周若虚的房间。
一个不到三十平的单间，一张硬板床，一个掉漆的木头桌子，一个破破烂烂的柜子，两张叠在一起的塑料凳子，墙角堆了一摞符纸和几本线装的书籍，这就是他全部的家当。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霉味。
东方净目光扫过这方寸之地：“你就住这里？”
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周若虚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脸上发烫：“呃……地段好，便宜，月租只要五百。”
他重点强调了最后一句。
东方净没理会他，兀自走到凳子旁边。
凳子己经落了灰，东方净微微蹙眉。
周若虚立刻心领神会，赶紧抽出了底下那张凳子，赔笑：“您坐，您坐。”
东方净坐下，目光平静地看向他：“现在，可以谈谈了。”
“谈……合作么？”
周若虚深吸一口气，“您也看到了，我就是个穷算命的，要钱没钱，要本事……也就那样，您这样的……唔，‘高人’，跟我合作，图什么？”
“我需要一个落脚的地方。”
东方净首言不讳，她不愿回去接手原主的烂人生，就必须先解决无家可归的窘境。
“以及，我需要了解这个时代。”
她顿了顿，补充道，语气带着一种理所当然：“你，勉强可用。”
周若虚嘴角抽搐：勉强可用，我是不是还得谢谢您老。
“至于你，”东方净指了指他那一堆符纸，“我也能指点一二。”
周若虚心里一动，他己经见识过她的实力，不过，若她真是邪祟，这风险也太大了……就在这时，周若虚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来。
刺耳的铃声在狭小的房间里回荡，他手忙脚乱地掏出来一看，屏幕上赫然显示着“包租公”三个大字。
他脸色一白，下意识想挂掉。
“接。”
东方净命令道。
周若虚硬着头皮按下接听键，还没来得及“喂”一声，对面就传来了咆哮声。
连东方净都听得一清二楚。
“周若虚！
你小子是不是不想住了？
这个月的房租都拖了五天了！”
“王哥，王哥您别生气，明天，明天一定……”周若虚赔着笑，连腰都不自觉地弯了几分。
“明天再不交，就带着你那些鬼画符给老子滚蛋！”
对面啪嗒挂了电话。
房间里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周若虚握着手机，满脸通红，恨不得当场找个地缝钻进去。
东方净看着他，又看了看这个简陋的房间。
一个连房租都交不起的玄门传人，一个无处可去的落魄天神。
凑在一起，倒有了点惺惺相惜那味儿了。
“看来我们两个都很需要这笔合作，”东方净淡淡开口，“我提供力量，你寻找业务赚钱。”
她指了指手机：“以及，处理这些杂事。”
周若虚咬牙答应：“收入五五分成，房租……也得平摊。”
东方净对此没有概念，但觉得公平：“可。”
“还有，”周若虚鼓起勇气，“你不能伤害无辜，不能随意夺舍他人！
否则，我拼了这条命也要……聒噪，”东方净打断他，“我对蝼蚁的性命没兴趣。”
周若虚：……好吧，虽然被称为“蝼蚁”很不爽，但至少安全有了保障。
他们两个的合作契约，就此达成。
“我叫周若虚，那个……姑娘，怎么称呼？”
周若虚这才想起还不知对方名号。
“东方净。”
“东方姑娘，”周若虚从善如流，“那今晚您睡床，我打地铺？”
东方净没有反对，她走到那张硬板床躺下。
她能感受到这具身体传来的疲惫。
原主的记忆纷乱，失业、压力、负债……凡人的烦恼如此具体而沉重。
周若虚默默从柜子里翻出一床还算干净的被子铺在地上，动作间，他偷偷瞄了一眼己经阖上眼睛的东方净。
月光从没有窗帘的窗子透进来，勾勒出她单薄的身影。
此刻的东方净看起来，只是一个人畜无害的普通女孩。
无数的疑问盘旋在心头。
东方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而东方净，正在审视她目前的境况：在凡间复苏后，她的神力只存下了万分之一。
之前治愈周若虚，抵挡镇魂符，都消耗了她本就微薄的力量。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她必须尽快恢复神力。
至少，得先帮周若虚赚到五百块房租。
两人各怀心思，在这间月租五百的破旧房间里，度过了他们“合作”的第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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