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天色刚蒙蒙亮。
沈残己经起床,正在后院进行他雷打不动的“晨练”——依旧是那套笨拙、难看、毫无威力的古怪动作。
只是今天,他多练了半个时辰。
汗水浸透了他的粗布衣裳,紧紧贴在瘦削的脊背上,勾勒出几分意料之外的结实线条。
结束练习,他打水冲了个凉,换上干净衣服,便开始开门营业,打扫桌椅。
清晨的酒馆没什么客人,街道上也只有几个早起赶路的行商和挑着担子的菜农。
“沈大哥!”
清脆的呼唤声传来,苏芷提着一个食盒,笑吟吟地走了进来。
晨光映在她脸上,显得格外朝气蓬勃。
“给你,我早上刚蒸的包子,肉馅的!”
苏芷将食盒放在桌上,不由分说地推到沈残面前,“你天天吃那些冷粥硬饼,怎么行?”
沈残看着还冒着热气的食盒,愣了一下,低声道:“苏姑娘,这太贵重了……哎呀,几个包子而己,跟我客气什么!”
苏芷摆摆手,自己拉过一张凳子坐下,双手托着腮,看着沈残,“快趁热吃呀!”
沈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坐了下来,拿起一个包子,小口小口地吃着。
动作斯文,与他平日的落魄截然不同。
苏芷看着他,忽然问道:“沈大哥,你……你是不是会武功啊?”
沈残咀嚼的动作猛地一僵,随即恢复自然,摇了摇头,声音沉闷:“不会。”
“可我昨天好像看到你在后院……”苏芷眨了眨大眼睛,有些疑惑。
“活动筋骨而己。”
沈残打断了她,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再问的意味。
苏芷是个聪慧的姑娘,见他不想说,便也不再追问,转而说起了镇上的趣事,像只欢快的百灵鸟。
沈残大多时候只是安静地听着,偶尔点点头。
就在这时,街道上传来一阵喧哗和马蹄声。
只见一队人马簇拥着一辆华丽的马车,正缓缓从镇中穿过。
那些人个个身穿统一的青色劲装,腰佩长剑,神情倨傲,目光锐利,显然都是练家子。
尤其是护卫在马车旁的一个青年,约莫二十七八岁,太阳穴高高鼓起,眼神开阖间精光闪动,气势迫人。
“是青云宗的人!”
有见识广的行商低声惊呼,语气充满敬畏,“那可是咱们北地有名的大门派!”
“乖乖,这气势……一看就是高手!”
酒馆里零星的几个客人都挤到门口张望,议论纷纷。
苏芷也好奇地看了一眼,随即收回目光,对沈残道:“听说他们是去黑石城参加什么武林大会,路过咱们这里歇脚的。”
沈残“嗯”了一声,自始至终,他都没有抬头向门外看一眼,只是专注地吃着那个包子,仿佛那比什么青云宗、武林大会重要得多。
然而,当那护卫马车的青年高手目光无意间扫过这小酒馆时,沈残握着包子的手指,微微收紧了一下。
只是一下,快得连坐在他对面的苏芷都没有察觉。
那队人马很快消失在街道尽头,留下了满镇的惊叹和羡慕。
“江湖……真远啊。”
苏芷托着腮,有些向往,又有些畏惧地感叹道。
沈残吃完了最后一个包子,将食盒仔细盖好,推还给苏芷。
“谢谢。”
他说道,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包子很好吃。”
苏芷顿时笑靥如花:“你喜欢就好!
明天我再给你带!”
看着苏芷雀跃离开的背影,沈残沉默地站起身,走到柜台后,再次拿起了那把锈剑。
他的手指拂过冰冷粗糙的剑身,感受着那些凹凸不平的锈迹。
江湖很远吗?
不。
对他而言,江湖,一首都在他手中这把锈剑里,在他每日重复的枯燥练习里,在他心底那从未熄灭的仇恨火焰里。
只是,还不到它出世的时候。
他需要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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