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渡遥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天花板。
水晶吊灯折射着清晨柔和的光线。
这里不是地狱,也不是虚无。
是他十七岁那年,在温家的卧室。
他猛地坐起身。
抬手看着自己骨节分明、充满年轻活力的手掌。
没有血迹。
没有那撕心裂肺的疼痛。
只有一种不真实的轻盈感。
“呵……”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嗓音里带着刚苏醒的沙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嘲讽。
“真的……回来了。”
世界的意识果然没有给他任何惊喜。
既定的轨道,分毫不差。
他掀开被子,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唰啦——窗帘被一把拉开。
窗外,朝霞漫天。
绚烂的金红染透了云层。
如同燃烧的火焰。
也映亮了他琥珀色的瞳孔。
那瞳孔深处,没有重获新生的喜悦。
只有一片沉静的、看透了终局的了然。
“诞生于朝霞……”他低声重复着自己对这个世界早己准备好的告别词。
嘴角勾起一抹漫不经心的弧度。
“结束于黄昏。”
“倒是很配。”
敲门声轻轻响起。
门外传来管家恭敬的声音。
“少爷,您醒了吗?”
“沈少爷和苏少爷己经来了。”
“说是约好了今天要去新开的极限运动馆。”
温渡遥眼底的沉静瞬间褪去。
换上了一种恰到好处的、属于十七岁少年的明亮和雀跃。
“知道了,王伯!”
他语调轻快地应道。
“让他们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转身的刹那。
他脸上所有的表情如同潮水般退去。
只剩下冰冷的平静。
戏幕。
己经拉开了。
第一个见到的是沈栖晏。
他正斜倚在客厅门口。
穿着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
阳光落在他柔软的发梢。
整个人干净得像一幅水墨画。
看到温渡遥下楼。
他抬起头。
眼神温和,带着浅浅的笑意。
“慢死了,温大少爷。”
温渡遥几步跳下最后几级台阶。
一把揽住沈栖晏的肩膀。
“急什么,好饭不怕晚,好局……”他顿了一下。
笑容越发灿烂。
“……不怕等。”
沈栖晏轻轻推了他一下。
“少贫嘴。
逐曜去开车了。”
“走吧,他说今天要跟你比攀岩,一决高下。”
温渡遥笑着松开他。
率先朝门外走去。
阳光毫无保留地洒在他身上。
将他的身影拉得长长的。
沈栖晏看着他的背影。
微微蹙了蹙眉。
不知道为什么。
总觉得今天的温渡遥……虽然笑着,却好像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玻璃。
明明触手可及。
却又遥远得可怕。
门外。
苏逐曜己经开着他那辆招摇的红色跑车等在路边。
他戴着墨镜。
看到温渡遥。
不耐烦地按了按喇叭。
“温渡遥,你是属乌龟的吗?
这么慢!”
温渡遥拉开后座车门。
先把沈栖晏塞了进去。
然后自己才钻进去。
舒服地靠在真皮座椅上。
“急什么,苏大少。”
“赶着去投胎啊?”
他用玩笑的语气。
说着最真实的话。
苏逐曜啧了一声。
透过后视镜瞪了他一眼。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系好安全带,走了!”
引擎发出一声低吼。
跑车如离弦之箭般驶出。
风吹乱了温渡遥的头发。
他微微眯起眼。
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一切都充满了生机。
一切都尚未发生。
沈栖晏的家族还没有破产。
苏逐曜的哥哥还没有遭遇“意外”。
那个叫风渡野的家伙……现在应该还在某个地下拳场拼命吧。
而他。
这个本该在第一幕就退场的配角。
却提前拿到了完整的剧本。
并且。
决心要改写所有人的结局。
除了他自己的。
他轻轻呼出一口气。
嘴角带着无人能懂的笑意。
低声呢喃。
“最后一程了……向风而行。”
“倒也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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