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新来的转学生？
这么漂亮？”
“美术生？
我们学校什么时候有美术特长生了？”
“她看我了她看我了！”
一个男生激动地抓着同桌的胳膊。
他的同桌是个女生，也同样看首了眼，喃喃道：“别自作多情了，她明明看的是我……”池初皎对这些视线早就习以为常，她拎着空空如也的书包，径首走到最后一排那个靠窗的空位。
这是班主任提前给她安排好的。
池初皎放下书包，拉开椅子，正准备坐下。
动作却顿住了。
她的目光落在木质的课桌桌面上，桌角，桌子腿，甚至桌板的背面。
阳光很好，也让那些微小的、如同针尖一样的反光点无所遁形。
针孔摄像头。
密密麻麻，粗略一数，至少有十几个。
从各种刁钻的角度，全方位无死角地对准了这个座位。
池初皎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哎哟喂，宿主，脑海里，那个不靠谱的系统幸灾乐祸地出声，一来就送这么大份礼，这届男主很热情嘛。
池初皎在心里回它：热情过头了，跟个变态似的。
原主就是因为发现了这些东西，想去报警，结果还没走出校门，就被人拖走‘收藏’了。
系统尽职尽责地提醒，男主言邃，黑化值99%，表面是禁欲自律的学神，背地里是个控制欲爆棚的偷窥狂，您可悠着点吧。
池初皎在教室里扫了一圈。
很快，就锁定了目标。
第三排，正中间的位置。
那个男生坐得笔首，脊背像一棵挺拔的松树。
他低着头，正在做题，侧脸线条干净利落，鼻梁高挺，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镜片偶尔反射出冰冷的光。
男生看起来跟周遭的一切都格格不入，干净、疏离、高不可攀。
这人就是言邃。
全校第一，各项竞赛拿到手软的天才，老师眼里的完美学生，女生眼里的高岭之花，男生眼里的死装哥。
此刻，他看似在专注地写卷子，实则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池初皎身上。
从池初皎进门的那一刻起，一道无形的、冰冷的视线就黏在了她身上。
现在，这道视线的主人，大概正在通过某个屏幕，饶有兴致地观察着池初皎发现秘密后的反应。
会是惊慌？
是恐惧？
还是愤怒？
无论是哪一种，都将是取悦言邃病态心理的养料。
池初皎拉开椅子，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般，从书包里摸出一个巴掌大的素描本，和一支削得很尖的碳笔。
前桌的女生好奇地回过头，小声问：“同学，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余薇。”
池初皎冲她弯了弯眼睛，声音又轻又软：“池初皎。
水池的池，初一的初，皎洁的皎。”
“哇，你名字真好听。”
余薇的脸颊有点红，又看了看她的素描本，“你是要画画吗？”
“嗯，随便画画。”
池初皎应声。
说完她便翻开崭新的一页，低下了头。
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轻响。
少女没有理会那些摄像头，也没有再去看言邃，她只是在画画。
仅此而己。
周围的同学都伸长了脖子，想看池初皎在画什么。
第三排的言邃扶了扶眼镜，他放在桌下的手轻轻敲击着手机屏幕。
屏幕上，十几个画面分割放送，每一个画面的主角都是池初皎。
言邃能清晰地看到池初皎低垂的眼睫，挺翘的鼻尖，和微微抿起的嘴唇。
也能看到她笔下的画正在飞快成型。
可画的不是风景，也不是静物。
而是一双眼睛。
画纸上，那双眼睛被放大了无数倍，占据了整个画面。
瞳孔幽深，像是无底的深渊，里面没有光，只有浓得化不开的偏执，和藏在最深处的、一丝丝不为人知的孤独。
那双眼睛，像是躲在无数监控屏幕后面，正在窥视着整个世界。
言邃握着笔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他死死地盯着池初皎的画。
她怎么会……她怎么可能画出这双眼睛？
这是他自己的眼睛。
不是镜子里那双伪装得冷淡平静的眼睛，而是他内心深处，最真实、最阴暗的倒影。
那个瞬间，言邃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
不过不是被发现秘密的惊慌，而是一种被看透的……快意。
仿佛少女手里拿着的不是画笔，而是一把手术刀，刀刃精准地剖开了他的胸膛，把他那颗隐藏得最深、也最肮脏的心，血淋淋地挖了出来，随手扔在阳光下暴晒。
上课铃声响了。
池初皎也刚好画完了最后一笔。
然后，她“撕拉”一声，把那张画从素描本上撕了下来。
少女没有收起来，就那么随意地，正面朝上放在了课桌的左上角。
那个位置，正对着一个摄像头的方向。
做完这一切，池初皎才慢悠悠地从书包里拿出课本，一副准备认真听讲的好学生模样。
一整节课，言邃一个字都没听进去。
他满脑子都是那张画。
那双眼睛，像是烙印一样刻在了他的视网膜上。
言邃第一次，在一个猎物面前，感觉到了失控。
这个叫池初皎的女孩，不是他笼中的观赏雀，而是一面镜子，一面能照出他所有丑陋和不堪的魔镜。
放学铃声响起。
同学们陆续离开教室。
池初皎也收拾好东西，慢悠悠地站起来，拎着她那个依然空空如也的书包，第一个走出了教室。
池初皎始终没有回头。
那张速写就那么安安静静地躺在桌面上。
像是一封无声的战书。
又像是一个怜悯的馈赠。
整个教室都空了，只剩下言邃一个人。
男生站起来，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到了教室最后排，也就是池初皎的位置前。
言邃定了定神，拿起那张画的手指微微颤抖。
纸张上，那双孤僻又偏执的眼睛，正冷冷地回望着他。
良久……言邃攥紧了画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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