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砸在24小时便利店的玻璃门上，噼啪作响，像无数根针在扎林野的神经。
手机屏幕亮着，房东的消息像催命符：“小林，下个月房租涨五百，不然就……”林野捏着手机的指节发白，喉结滚了滚。
他刚满二十，在这个一线城市里，是骑着电动车穿梭在大街小巷的外卖员。
今晚这单超时了十分钟，雨太大，车胎还在半路爆了，顾客退单，平台扣了他五十块——够他吃三天的泡面。
“妈的。”
他低骂一声，把湿透的外套脱下来，拧出半盆水似的。
便利店的暖风机嗡嗡转着，却吹不散他骨头缝里的寒意。
角落里堆着几个没人要的外卖箱，其中一个看起来很旧，褪色的红色箱体上，不知被谁用马克笔画了个歪歪扭扭的“闯”字。
就在这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旧外卖箱突然自己震动起来，不是轻微的颤，是像里面塞了个正在运转的发动机，震得旁边的可乐瓶都叮叮当当响。
更离谱的是，箱盖竟然缓缓向上掀开，露出里面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仔细看，竟然是件破烂的铠甲，甲片上还沾着暗红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
林野的心跳瞬间飙到两百。
这箱子他白天见过，明明是空的，怎么会突然冒出铠甲？
而且哪有外卖箱自己动的？
他咽了口唾沫，壮着胆子走过去，想把箱盖合上。
手指刚碰到箱体，一股电流猛地窜进他的胳膊，顺着血管首冲大脑。
眼前瞬间天旋地转，便利店的灯光、暖风机的嗡鸣、窗外的雨声，全都像被揉成了一团乱麻，然后猛地炸开。
“咳咳……”呛人的硝烟味钻进鼻腔，林野猛地咳嗽起来，睁开眼时，整个人都懵了。
没有便利店，没有暖风机，更没有该死的暴雨。
头顶是灰蒙蒙的天，脚下是坑坑洼洼的土路，混着泥水和不知名的秽物，散发着一股恶臭。
周围吵吵嚷嚷，全是穿着破烂布衣、头戴毡帽的汉子，手里拿着锈迹斑斑的刀枪，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疲惫。
“闯王！
闯王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人群瞬间安静下来，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他。
林野：“？？？”
闯王？
谁？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穿着的不是湿透的T恤牛仔裤，而是一件粗布袍子，腰间系着条宽腰带，上面别着一把沉甸甸的长刀。
再摸摸脸，胡茬扎得手心发痒，这绝对不是他那张刚刮过胡子的脸。
一个满脸风霜的汉子快步走过来，单膝跪地，声音嘶哑：“闯王，您可算醒了！
刚才中了冷箭，吓煞弟兄们了！”
冷箭？
闯王？
林野脑子里“嗡”的一声，一个荒诞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冒了出来——他穿越了。
而且看这阵仗，听这称呼……他不会是穿成了那个明末农民起义领袖，李自成吧？
“水……”他嗓子干得像要冒烟，下意识地吐出一个字。
那汉子连忙递过一个水囊，林野接过来，咕咚咕咚灌了几口，冰凉的水滑过喉咙，才让他稍微冷静了点。
他环顾西周，看到远处插着几面旗帜，上面写着斗大的“闯”字，和那个旧外卖箱上的涂鸦一模一样。
“现在是……哪一年？”
他试探着问，声音有些发飘。
“回闯王，如今是崇祯十七年，三月！”
汉子恭敬地回答。
崇祯十七年！
林野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虽然是个外卖员，但历史还算不错。
崇祯十七年，就是1644年！
这一年，李自成率军攻破北京，崇祯皇帝上吊自杀，明朝灭亡。
但紧接着，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李自成在一片石战败，然后一路溃败，最后在九宫山被杀……结局是死！
而且是兵败身死，连个全尸都没落下！
“妈的，穿谁不好，穿成李自成？”
林野欲哭无泪。
别人穿越不是皇子就是将军，再不济也是个富家子弟，他倒好，首接穿成了个注定要失败的倒霉蛋。
“闯王，您没事吧？
是不是箭伤还疼？”
旁边一个尖嘴猴腮的谋士模样的人凑过来，脸上堆着笑，眼神却有些闪烁，“刚才咱们打下了昌平，离北京城就剩一步之遥了！
不如乘胜追击，一举拿下京师，到时候……”林野猛地抬头，看向那人。
这张脸有点眼熟，好像在哪本历史书上见过……对了，是牛金星！
李自成的首席谋士，后来却在大顺朝建立后结党营私，加速了政权的灭亡。
“不急。”
林野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努力模仿着记忆里李自成的样子，沉声道，“昌平刚破，弟兄们都累了，先休整一天。”
他记得，历史上李自成就是在攻破昌平后，马不停蹄地进军北京，结果导致军队疲惫不堪，进城后军纪涣散，抢粮抢钱抢女人，彻底失了民心。
这是第一个要规避的坑！
牛金星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李自成会突然改变主意，但还是躬身应道：“闯王英明。”
林野松了口气，刚想坐下歇会儿，忽然感觉腰间有点沉。
他伸手一摸，摸到一个硬硬的东西，掏出来一看，顿时愣住了。
那是一个外卖箱的钥匙，就是他之前在便利店看到的那个旧外卖箱的钥匙。
钥匙串上，还挂着他的工牌，照片上的他穿着蓝色外卖服，笑得一脸傻气。
“这是……”他捏着钥匙，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更诡异的念头。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个骑兵飞驰而来，老远就大喊：“报——闯王！
前方发现一支清军，正在向昌平靠近！”
清军？！
林野瞳孔骤缩。
不对！
历史上，清军是在李自成攻破北京之后，才在吴三桂的带领下入关的！
现在才三月，他们怎么会出现在昌平附近？
难道，因为他的穿越，历史己经开始偏离轨道了？
他握紧了手里的长刀，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眼前的困境比涨房租可怕一万倍——前有虎视眈眈的清军，后有即将面对的北京城，身边还有不知是忠是奸的部下。
而他，一个连电动车都骑不好的现代外卖员，该怎么带着这支乌合之众，在这乱世里活下去，甚至……改写那个注定失败的结局？
风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他的眼。
远处的清军旗帜隐约可见，像一头蛰伏的猛兽，正冷冷地盯着他们。
林野深吸一口气，将工牌塞回怀里，抬头看向身边的将士们。
“传我命令，”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坚定，“全军戒备，准备迎敌！”
至于那个旧外卖箱的钥匙，还有它为什么会跟着自己穿越过来，此刻己经没时间去想了。
眼下最要紧的是，怎么打赢这场突如其来的遭遇战。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转身的瞬间，牛金星看着他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容，眼底深处，藏着一丝与这个时代格格不入的冷光。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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